青春是条死掉的河 > 第四幕 暗河
Posted: 07.15.2019
四校联合文化节，世界上最无聊的文化节。
每年这个时候，一中、三中、四中、十中四所高中就会联合起来，派出学校里最多才多艺的学生，抢夺「舞台剧」「音乐」「舞蹈」以及「微电影」四个分类的大奖。
每个学校轮流作为主场，而今年恰好是一中的主场，因此开幕式会在一中举行。
林青杉对此始终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，去年这个完全游离于事外。
再说了，去年也没什么特别惊艳的表演。
舞台剧组里，哈姆雷特日常死于毒剑下，李尔王日常暴毙，最后拿到舞台剧冠军的是改编过的《麦克黑》，虽然有些东西但依然没有跳出莎士比亚笼罩之下的阴影。
音乐组的冠军是一个用《Opera 2》碾压众生的男生，名字不记得了。
至于舞蹈组，不管是冠军还是节目他都早忘了。
唯独微电影组，是他唯一记忆犹新的组。
他当时还在韩晴雪的参赛作品里客串了一下。
本来以为至少能闯进决赛，但最后还是止步于八强，并且得到了一个「虽然拍摄的功力还不错，但剧情太中规中矩」的评价。
不知道这次她会拿出什么样的作品。
不过这次他没兴趣再去客串了。
在这个世界上，目前能够让他产生兴趣的，只有苏樱浅一个人。
因此，当他压抑了整整一个白天找韩晴雪谈话的冲动，当象征着开幕式开始的橙红色烟火在他头顶绽放的时候，他知道是时候赴约了。
女生宿舍楼背面的那棵有刀痕的老槐树，所有一中学子都知道的一棵树。
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来到了这棵已经近乎枯死的槐树下。
韩晴雪已经在这里等待着他了，面前还架了一台摄像机。
“我来了。把真相告诉我吧。”
林青杉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等等，我还在调试机子。”韩晴雪头也没抬，“等会儿你先帮我拍一个很短的片段，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自言自语，你就站着好了，不需要说任何话，也不需要有任何动作。”
“就好像我是你的舔狗，而你对我不屑一顾。”她又补了一句。
“你这次要拍什么？”
“要拍……嘿嘿，不能告诉你。”韩晴雪神秘一笑。
“不说就算了。先把关于苏樱浅的事情告诉我，我再帮你拍，不然我转身就走。”
林青杉态度很坚决。
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面对韩晴雪的态度。
韩晴雪嘟了嘟嘴，然后直接按下了录制的按钮：“已经开始录制了。”
林青杉暗骂了一声这个女人的无耻，但还是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申请。
刚刚被烟火点亮的夜空现在又黯淡了下去。
身穿黑色长袍，戴着黑色兜帽的韩晴雪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。
她还在脸上戴了一个中世纪瘟疫流行时，医生们所戴的鸟嘴面具。
美妙的容颜隐藏在了夜幕之下，现在的她看上去如同一位阴影下的女巫。
“你终究会发现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谎言。”她的声音异常沙哑。
林青杉则是按照她的指示，用一个轻蔑的眼神盯着她，一言不发。
“我已经警告过你了，如果你还要继续深陷下去，那么你的结局就会和剩下的那些人一样。没错，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人喜欢你，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为所欲为。”
“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，我也很清楚你接下来的选择。”
“但唯独，希望你在得知真相后不要后悔。尽管我知道那很残酷。”
韩晴雪说完便凝视着他，他也凝视回去，不过依然是以轻蔑的神情。
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。
尽管知道是演戏，林青杉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。
不过好在韩晴雪对他点了点头，紧绷的气氛顿时散了。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林青杉有点奇怪。
“暂时这样就够了。Mr. 林，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。”
韩晴雪一边感叹一边摘下了面具，去查看自己刚拍下来的内容。
“我一个字都没说，一个动作都没做，你就夸我？”
“你的表情演得真是绝了，吊打鸡你太美和大碗宽面。”
“行了，尬吹到此为止，赶紧告诉我苏樱浅的身份。”
韩晴雪放开摄像机，点了点头：“那我就说了，你仔细听好。”
“苏樱浅首先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，于是我分别找人，在三中、四中、十中三所高中打听，却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女生。那么情况就已经很明显了，要么这个女生用了假名，要么她不是我们这个区的学生。前者还好，如果是后者的话，我们很难找到她。”
“这就是你说的「有趣的消息」？”林青杉显然有些愠怒。
“别急，听我继续说下去。”韩晴雪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，“我们附近那三所学校的人虽然没有听说过「苏樱浅」这个名字，但当我和某个四中的女生描述起苏樱浅的模样时，她说她们学校有一个女生，从入学开始就吸引了全校所有男生的目光。”
“那种美你不懂，简直太完美了，只有这个世界上最被老天爷宠爱的人才能够获得那样的相貌！”
韩晴雪开始模仿起了那个女生的语气——那是一种膨胀到极致的羡慕。
随后，她又继续补充道：“而且那个女生身体不好，三天两头请假。”
林青杉的呼吸顿时变得非常急促：“那个女生就是苏樱浅？她叫什么？有没有照片？”
“她的‘真名’叫「安夕瞳」。只有一张背影图，你看看像不像。”
韩晴雪打开了一张很模糊的图片，模糊到就像是用十年前的诺基亚拍的一样。
深夜的河岸边，一个女生的背影被昏暗的路灯照亮。
长发在风中飞舞。
“看不出来，只是一个背影，而且太模糊了。”林青杉摇了摇头。
“我这边暂时没有别的照片了。那个女生很古怪，从不和人交流，也没人知道她的微信，短时间内应该很难搞到她的正面照。”韩晴雪看了眼林青杉，“更简单的方法是，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，给她拍一张照片，我再去问别人，或者你自己去问也行。”
“你知道我的社交圈子小到微信里只有十个左右的好友。”
“那你就拍个照，我帮你去问。”韩晴雪无奈地拍了拍林青杉的肩膀，“Mr. 林，真不知道你这样自闭的人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。”
林青杉没有理韩晴雪第二句话，而是自顾自地说：“明天我把照片给你。”
“明天？”韩晴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“你明天要和她见面？”
“不是明天，是今天午夜十二点。我要翻墙出去，和她在医院的楼顶烧烤。”林青杉没有对韩晴雪隐瞒。
他知道韩晴雪是一个靠谱的女生。
韩晴雪的瞳孔中顿时浮现出了兴奋的光芒。
“雾草，这也太浪漫了！”她激动得大叫起来。
“你喊什么，又和你没关系。”林青杉有些不满。
“怎么和我没关系了？你说说，这么浪漫的场面，我有可能平白无故地错过吗？”韩晴雪的眼里仿佛出现了无数小星星，“我也要一起去！你们把我当空气就行了！”
“不可能。”林青杉坚决地摇了摇头。
韩晴雪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你不让我去的话，我就去教导处举报你。”
林青杉……
收回了刚才心里那句「靠谱的女生」。